二八章
第二十八章
贺兰瓷不明所以:“……嗯?”
陆无忧笑道:“你一个人留这放心?”
贺兰瓷犹豫了一下,道:“好……”她手按着盖头,“那这个……”
陆无忧按住她的盖头道:“没事,不用摘。”他慢悠悠,拖长音道,“留点仪式感。”
两人前脚刚上了后门马车,后脚就有两个身形瘦小的人鬼鬼祟祟从二皇子的车队里下来。
“公主……这不好吧,我们还是快回去吧……”
萧韶安裹着黑袍子,怒斥道:“你怎么这么多话,让你跟你就跟!”
她就知道她哥肯定贼心不死,还不带着她一起来!
幸亏她聪明,威逼利诱潜进了她哥的车队里。
此时天色昏暗,陆府外已是乌压压的人群,婚宴时候又十分繁忙,她们俩趁乱摸了进去,竟没被人发现。
这宅子萧韶安之前来过,记得主屋在哪,她看着府内张灯结彩挂满红绸的样子,不由心生嫉妒,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能名正言顺嫁给陆哥哥!
她身为公主反倒没法嫁他!
简直越想越气。
萧韶安气愤着摸了进去,新房里只点了两根红烛,光线暧昧不清,她隐约看见坐在榻上盖着盖头的新娘子,一时嫉妒心更重。
“你,过去……”她指着不远处的柴禾,吩咐贴身宫女,“拿那个棒子把里面的人敲晕,然后拖去柜子里藏起来,快点!记得盖头留下来给我。”
这位贴身宫女学过些武艺,无法反抗萧韶安,只得照做。
好在,里面的人似乎毫无防备就被敲晕了,她藏好人,拿着盖头出来,倒是意外的顺利。
萧韶安握着盖头,心里有几分美滋滋。
让贴身宫女等在外面,她自己一个人进去,坐到榻上,脱掉外面那身黑袍子,露出里面特地换上的红裙,同时拿着盖头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。
虽不是流水宴席,但婚宴也摆了百来桌,作为岳丈,贺兰谨都没想到陆无忧一个青州人,在上京认识的亲朋好友加起来能有这么多。
陆无忧身着新郎吉服穿行其中,对敬酒者来者不拒,一张温文笑脸钉死在脸上,端得是长袖善舞,游刃有余。
来都来了。
萧南洵和徐阁老对坐着喝了一杯,对方有公务就先走了,他差不多也清楚自己是被摆了一道,不过也无所谓……他品着杯中酒,听侍从低声跟他汇报。
陆无忧方才喝了已有百杯,今晚能不能直着回去还不好说。
他也借口告辞。
车队先行,萧南洵却转道去了陆府。
此刻的陆府没了先前成亲时的热闹,静悄悄的,守卫异常松懈,只有门口的红灯笼在尽职尽责的散发光芒,里面的人似乎也歇了。
萧南洵到时,下属已翻越墙头替他开了陆府后门。
他漫步进去,连日来的躁郁不悦此刻些微平息,要不是父皇的敲打,他哪里需要用这般迂回手段,可谁知道那状元郎这般难缠,都到这个份上了,他竟然还硬是要和贺兰瓷成婚,该说他不怕死呢还是什么……
不过今日他确实已经耐心告罄,那状元郎可以娶,他自然也可以夺。
萧南洵将手放在新房的门板上,想着等那状元郎酒过三巡回来,见到一个被享用过的新娘,会有怎样的反应,不觉唇角微勾。
当然,他会在新郎回来前离开。
推开门,两根红烛昏暗,坐在榻上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正低头绞着手指,身形隐没在半垂下的喜帘下,有些模糊不清,似乎更让人心动了。
萧南洵轻笑了一声,脑海中浮现出贺兰瓷那张绝色的脸。
新娘子并着腿,紧张异常,但听见脚步声,她顿时直起身板,有些颤颤巍巍地叫了声什么。
萧南洵总觉得应该是夫君之类的话,他笑着拿起一旁的喜秤,轻轻挑向盖头。
没等挑开,盖头便被新娘子用细指按住了。
萧南洵动作一停,只见那新娘子一手按着盖头,一手指向了不远处桌案上放着的合卺酒,萧南洵自然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,因而掀盖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。
他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越深,须臾之间,他放下了喜秤,转头去拿酒。
原本萧南洵只打算直接威逼,毕竟贺兰瓷八成已失了贞,他都想好用什么言语逼她就范,新婚之夜她一定不愿节外生枝,只会忍气吞声,任他施为,日后他再以此要挟,自可徐徐图之,总归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。
但现在他忽然觉得饶有趣味起来。
萧南洵未曾大婚,还没有名义上的妻子,今夜若两人做一夜的夫妻倒也不错,思忖间,他随手灭了烛灯,拿起合卺酒递给了新娘子。
萧韶安“砰砰砰”心跳得极快,她原本想,就算被发现了,能和陆哥哥一起喝个合卺酒,也算是了却遗憾,若能再听他两句温言软语,那今夜便值了,毕竟他都好久没有好声好气跟她说话了。
谁知道,他竟然还这般体贴地灭了灯!
简直天助我也!
萧韶安接过合卺酒,和对方手臂交缠,心头满是蜜糖似的甜意,顶着盖头小口小口啜饮着将酒喝完,她甚至都不觉得苦涩难喝。
萧南洵此刻也心情颇好,贺兰瓷每次见他都战战兢兢,似惊弓之鸟,哪有现在的柔顺乖觉。
一时间,空气似乎都愉悦了起来。
喝完了合卺酒,萧韶安清了清嗓子,想学着贺兰瓷的声音叫陆无忧的字。
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说话又轻又柔,就算没捏着嗓子说话,也一股在勾引人的味道,没等她说出个“霁”字来,对方竟连盖头也不掀,直接压着她就要上榻。
萧韶安还惊诧了一瞬。
随即反应过来,一定是那晚两人成其好事了,所以现下陆哥哥才这般无所顾忌,虽是方便了她,可她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。
这酸涩将将没过心口,萧韶安就感觉对方触在自己胸上的手一停。
萧南洵也正觉得不对,以他先前所见,就算再怎么缩水,这山峦也不会贫瘠至此,再仔细一看,身下女子身形也与贺兰瓷截然不同,刚才光线昏暗,他竟没有发现。
毫无疑问,他又被摆了一道。
萧南洵顿觉怒不可遏,拽着身下女子就往地上摔去,冷冷道:“贺兰瓷人呢?”
萧韶安还沉浸在又酸涩又甜蜜的小女儿心境里,忽然被人从榻上拖下,用力一摔,屁股着地,尾椎剧痛,疼得她当即惨叫一声,就在这时,身前乍然响起她哥的声音。
骇得她猛然一惊,顾不得痛了,颤抖着声音,惊骇绝伦道:“哥?哥?不……不可能是你吧?”
这声音萧南洵听来也和炸雷没什么区别,但怎么可能,绝对不可能……他重新点燃了烛灯,弯下身,缓缓去揭那个已经半掀开的盖头。
只见昏暗光线下,逐渐露出了萧韶安那张又呆又蠢的脸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联想起自己刚才和萧南洵都做了什么,萧韶安忍不住捂住脸,高声惨叫了起来。
婚宴过半,有人附耳到陆无忧耳边说了几句。
他很快便露出不胜酒力的模样,抱歉道说实在有些醉了,想回去先歇一会。
关系近的同僚顿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,纷纷调侃道:“想回去见新娇娘了吧。”
“能理解、能理解,霁安都招呼这么半天了,你先回去吧,免得让新娘子等的心焦。”
“就是,洞房花烛,可莫错过良辰。”
“霁安还真是大登科后小登科,本就是状元出身了,还娶得了那么一位夫人,实在羡煞旁人啊。”
此刻,酒楼三楼的茶室里。
贺兰瓷正摘了盖头透气,茶她喝了两口,但因为涂了口脂,怕沾到杯子上,便没喝太多。
许是怕她无聊,陆无忧还给她放了两本诗集,门口站了位叫“紫竹”的黑衣侍从,陆无忧临走前叮嘱她,若还有什么需要,可以和紫竹说。
与谄媚机灵的青叶不同,这位紫竹侍从模样相当冷漠无情。
“属下奉少庄主之名,前来保护少夫人,必定誓死完成命令。”
贺兰瓷险些以为陆无忧暗地里雇佣了死士,至于那个“少庄主”,陆无忧继续轻描淡写道“另一个称谓,不用在意”。总之贺兰瓷最终决定,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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