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长歌上了马车,发现马车宽敞舒适,里面备有小榻和暖炉,檀木雕花的小桌,精致的茶点以及一套白玉瓷的茶具。
小炉子上的茶壶里沸水已经“突突突”地冒着白烟,一帘之隔,挡住了外面的喧嚣浮华。
萧霁扶着她坐在小榻上,将备好的暖炉塞到她手中。
秋长歌抱着暖炉,问道:“你哪里来的马车?”
这四架的马车宽敞整洁,里面的布置样样不俗,可不是一个萧府庶长子用的起的。
萧霁:“应该是雪鸮顺手从萧家牵来的马车。”
监察司出行的马车都是黑色纯金底的,上面刻有监察司的标记,他鲜少用马车。他们临时起意出萧府,雪鸮来不及备车,应该是用的萧府的马车,大约是二房的。
秋长歌垂眸,萧家?谁人会这样说自已的家?好似他不是萧家人一般。
“喝什么茶?”秋长歌打开小桌子上的茶罐,里面是两种茶,一种是女娘爱喝的花茶,一种是纯正的红茶。
“都行。”萧霁不讲究。
秋长歌选了红茶,她比较喜欢红茶的口感,看这茶应该是祁门红茶,香气十分的浓郁,闻香能让心情好转起来。
萧霁见她选好了茶,一言不发地接过茶,然后动手泡茶。他身形清瘦颀长,宽肩薄背,垂眸不语的时候,宛如文雅的儒生,泡茶自有一股优雅风姿,一点都不像杀伐决断的人。
秋长歌乐的清闲,一边等他泡茶,一边掀开马车上的帘子,看向外面的盛京夜景。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出萧府,看到外面的世界,莫名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。
“那边是哪里?”她伸手拽住萧霁的袖摆,指了指远处重山的虚影,夜色中似有点点灯光,又或者是星光落在山间。
“小孤山。”萧霁看了一眼,淡淡说道。
小孤山。秋长歌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,若有所思道:“山上是不是有一间寺庙?”
“盛京城外的山上大多建有寺庙。小孤山上自然也有。你去过?”萧霁凤眼灼灼地看她。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。说不在意是假的,他想了解全部的她。
秋长歌摇头:“没印象了,只是觉得名字和山都有些悲凉。”
萧霁垂眸握住她的手,没有说话,他不善言辞,更不擅长安慰人,他的世界里,人分为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,伤春悲秋之人就是无用之人,无用之人就该杀该埋。但是眼前的小娘子有些不一样。
舍不得杀,更舍不得埋,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。
秋长歌只伤感了一瞬间,很快就被那香薰的昏昏欲睡。
萧霁见她点着脑袋,靠在自已肩膀上睡着了,不禁失笑,看来纠结的那个人是他。
他伸手将她小脸上的发丝一点点地拨开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,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睡,直到车外传来雪鸮的声音:“公子,到了。”
“到了吗?”秋长歌猛然惊醒过来,睡意惺忪地坐直身子。
萧霁见她被惊醒,微微皱眉,出马车时面无表情地看了雪鸮一眼。
雪鸮:“……”
不是,他真不知道就这么点路程,秋家娘子竟然睡着了。公子现在简直了!一点都不像他!这就是男子有妻和无妻的区别吗?
等到碧霄和红隼回来,一定会惊掉下巴!
秋长歌下了马车,看着面前的“秋意居”,再看见萧霁。萧霁不知何时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,带着斗笠,帽檐压的极低,遮去了俊美的面容,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,身后的马车和雪鸮已经一起快速消失了。
“这是盛京最负盛名的私汤,里面可以过夜的。不仅可以泡澡,还有远近闻名的吃食酒水。”萧霁握住她的手,指腹摸到她手上的冻疮,动作微顿,他要娶的小娘子就如同一尊精致的玉器娃娃,浑身上下都是裂痕,得细细地养,才能养的温润光华。
秋长歌眼睛亮了起来:“有地龙吗?”
她最馋的就是金玉轩那奢靡富贵的地龙,日夜不间断地烧着,得烧掉多少银钱!
“嗯。”自然有,秋意居可是盛京的一大销金窟,冬日里泡汤都要预订,有钱都未必能订的到,秋冬私汤,春夏则会请各州府的名妓来献艺,再配以千金不卖的酒水,一年四季日进斗金。
“那我们有银子在这里消费吗?”秋长歌问。总不能吃霸王餐,泡霸王浴吧,难不成要等萧家三郎君送银钱来?他瞧着也不像是家财万贯的样子。
若是萧霁家财万贯,整日这般作贱自已,那她就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,觉得这人没救了。
萧霁低低地笑,成功被那个“我们”取悦了。
“不用花钱,这是祖上的产业之一。”秋意居是先祖留给他的产业之一,万幸的是没有被仇人发现,这些年一直蛰伏在盛京,不过秋意居是红隼在负责,他平日里从不来这里,所以也就无人能追查的到,他和秋意居的关系。
秋长歌:“!!!”
秋长歌乌黑的杏眸直勾勾地看他,不是,之前谈亲事的时候,他也没说这些呀?
萧霁被她乌黑的杏眸看的面颊发热,将帽檐压的更低:“等进去了,我再与你细说。”
之前谈亲事的时候,他确实是忘记了这一茬,还是她想要泡澡,他这才想起红隼负责各地的信息情报,名下好像有一家极负盛名的销金窟,冬日做的就是私汤的生意。
萧霁带着她一路进了秋意居,中间果然畅通无阻,只取了一枚信物查验,秋长歌看的分明,那黑色的信物是玄铁所制,上面雕刻着一只机关鸟的模样,玄铁乃是世间稀有的炼器材料,根本无法仿制。
那掌柜的看到信物,瞳孔一缩,恭敬低调地将他们迎到了里面不对外开放的雅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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