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对她承诺过,我要找到天涯海角,我要找到海枯石烂。
若干年后,当我回首这段往事,我虽然痛恨当时的这种不顾一切、不计后果的莽撞,但我依然不后悔对一段感情的执着和投入。
但唐晓梅对我说,爱情这种东西永远是莫名其妙的来,也永远是无缘无故的去,除了珍惜曾经的拥有,只能剩下一段尘封的记忆。
她开始在我的企鹅空间日志里寻找我这段感情的蛛丝马迹,竟然还真得被她找到了几段我早就记不起来的文字:
下雨的夜,思念就像一杯浓茶驱走了睡意,夜为什么越深越感到悲郁?这个世界太小,并不是缘分的注脚。与她就像相交的直线,交汇匆忙短暂,然后彼此就越离越远,直到延伸到时空的无限。
当指尖尚有余温,唇角还留余香,你为何抛下我孑然离去?拥有时有几个人懂得珍惜,爱为什么越短反而越美丽?有几个如期践行的约定,有几个承诺长过海枯石烂?其实人生就是旅程,干什么死命地计较见过的风景?爱过了,所以伤了,用什么籍口也排遣不掉浓浓的思念,夜色越深就越感到沉甸。——《雨夜》
风卷走了淡的愁,你眼里的雨涤走了铭心的哀怨,相信从此你的眼里再也不会下雨。
而我的心中却大雨滂沱,回忆如奔涌的潮水,冲跨掉久筑的心堤。突然感觉嘴里好咸,真的好咸,为什么你让我独自走向这幕悲剧的终点,忍受这残酷的精神凌迟?——《你的眼里没了雨》
看完后,唐晓梅好奇地问我:“你当时不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吗,为什么还要执迷地和自己过不去?”
我回答:“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状态,你说对她真爱到死去活来吧,还不至于。但我就是放不下,总觉得这段感情背后隐藏了太多秘密,我就深陷在求索答案的泥潭里无法自拔。”
她笑着对我说:“你这不是爱她,你这是爱着以为爱着的自己。”
我也笑着说:“仿佛说得有那么点道理。”
可当时的我却没有参悟透这些,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,凭借着我的模糊记忆,按着包裹上的地址,在一些豪华的别墅小区逢人便问,但最终也没找到一个叫徐菲儿的人。
也许徐菲儿根本就是她的化名。
我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踟蹰在街头,口袋里已经不名分文。
白天,我从垃圾箱里翻找别人扔掉的残渣剩饭。
夜里,我就睡在高架桥下。
我一路走,一路寻找,最后变成了一个邋遢、猥琐的流浪汉。
终于有一天,我这个“三无人员”被警察送到了收容站。
收容站的管理人员循谆善诱,终于撬开我的嘴巴,知道了我的来处。
他们在问我谁能来接我时,我想了半天,最后报出了师父付红军的名字和联系方式。
师父几天后来到收容站,把我接了出去。
师父看到我的第一眼,竟然禁不住痛哭失声。
因为我已经骨瘦如柴,脏兮兮的没了人的模样。
他把我带到酒店洗了澡,换上了干净衣服,又到美容店理了发。
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境地,也没有问我下一步的打算,就把我领回了他已经有了些规模的厂子。
直到我基本恢复如初之后,他才和我这个在厂子里白吃白住的闲人谈起未来。
他把我带出了这段人生的至暗时刻,也为我指明了人生未来的航向。
2005年,我已经是同祥镇的副镇长,分管全镇的工业。
市里组织了一次去深圳的学习考察,还捎带着搞一些招商引资。
我再次踏足这块伤心之地。
我在接待酒店遇到了暌违已久的史平松,他当时是深圳一家电子厂负责接待的经理。
当天晚上,我们俩个单独找了一家酒店述旧。
略有醉意后,我们提起了何雅惠。
最后,他提到了次日的行程。由他们的老总带着我们到厂子里考察生产线的运行情况,再具体谈一下到东北的投资意向。
借着酒劲,他和我谈起了他老板的逸闻趣事。
他的老板是一个香港人,几年前在这里开了这家电子厂。
因为经常来到这里,虽然在香港已经有了老婆有了儿女,却在这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,并买了一栋豪华别墅在此安了“家”。
大概在2002年,他和香港的老婆离了婚,把这个包养的“小三”扶成了正房,两人后来生了个女儿。
我对他所讲的八卦并无兴趣,找了个理由就回到了酒店。
当晚我用了好长时间回顾我和何雅惠曾经的点点滴滴。
第二天上午,我见到了这家电子厂的老板,他操着一口带着粤语味的普通话,时不时还需要史平松在身边做着翻译。
他人长得还算周正,浑身散发着一个商人的精明。
中午,在我们下榻的酒店,他设宴招待我们一行人。
在席间敬酒时,他领着他现在的夫人来到我们这一桌。
他的夫人就是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、沉沦迷失的“徐菲儿”。
我当时相当平静,没有一点吃惊,因为她的这种身份也是我曾经设想过的一种可能。
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,手中的杯子轻微地晃了一晃,就把头扭过去和别人寒暄。
仿佛在这个世界里就不曾见过我这么一个,我也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当天夜里快十点时,我的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,我以为是酒店前台的电话,就没有犹豫地拿起了话筒。
话筒里传来的是她的声音,略有些哽咽,她说:“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我平淡地回道:“你说什么,我记不起来了。”
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,最后对我说了一句:“不管你记不记得起来,我和你这一生永远留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纪念。”
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,我听着电话里的“嘟嘟嘟”的忙音,心里莫名的惆怅起来。
最后,她的老公不知什么原因,并没有兑现到我们这里投资建厂的承诺。
2008年8月,正在全国人民沉浸在迎接奥运的喜悦当中时,我接到了史平松的电话,他奇怪地问我:“你和我们老板娘怎么认识的?她跟我要了你的收信地址。”
我一时语塞,最后给了一个不知道他相不相信的理由:“就在宴请考察团那次认识的吧,我叫她给我收集一些资料。”
不久,我收到了一封从香港寄来的航空挂号信。里面没有只言片语,只有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是一对母女的合影,母亲就是她,身边的女儿大约有五、六岁,长得和她一样漂亮。
我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,无法形容那种感受。
唐晓梅坚信地对我说,这个女儿一定是我和她的。
我心中怅然若失。
唐晓梅对我的这段感情下的定义是:迷失歧途的网恋。
福书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