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窗外忽有夜枭长鸣,惊得栖在紫藤架上的白鸽扑棱棱飞起,月光透过窗棂,在谢逸风眼底投下一片森然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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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的临安城飘着细雨,李轩府邸的青瓦上凝着水珠,顺着屋檐簌簌坠落。
书房内,李轩攥着算盘的指节泛白,噼啪作响的算珠声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,将案头商会新拟的税则震得微微发颤。
月白色官服上的云雁补子沾着墨渍,像是被雨水洇开的败笔。
“大人,京城来人了!”小厮话音未落,雕花木门已被推开,玄色劲装的小顺子跨步而入,腰间鎏金腰牌在阴暗中泛着冷光。
李轩瞳孔微缩,瞥见对方袖口绣着的蟠龙纹样,慌忙起身时打翻了砚台,漆黑墨汁在刚写好的密折上蜿蜒成河。
“不知公公大驾光临……”李轩强作镇定地整了整官帽,却见小顺子径直走到书案前,修长指尖划过案头堆积的账本。
“李大人当真勤勉。”小顺子嗤笑,眼底闪过一抹讽刺。
李轩喉结滚动,雨丝顺着窗棂飘进来,沾湿了他后颈的冷汗:“当不得公公夸赞,下官不过是尽份内之事。”
小顺子忽然轻笑出声,声音却冷得像腊月的冰棱:“份内之事?李大人便是这般办事的?”
他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在书架上,发出清脆声响,“李大人可知,太子殿下书房的琉璃盏,碎了一地?”
他缓步逼近,玄色衣摆扫过李轩精心绘制的商路图,“殿下说了,您与范府的恩怨,他不管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,小顺子突然抬手掐住李轩的下巴,力道大得令对方倒抽冷气:“但临安这边的孝敬,少一两,您这顶乌纱帽……”
尾音消散在雨声里,他松开手,指尖拂过李轩官服上的云雁,“可就保不住了。”
窗外惊雷炸响,李轩踉跄着扶住书案,望着小顺子转身离去的背影,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雨幕中,范府方向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一声接一声,像是催命的丧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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