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斛州的赵怀生,是你故旧吧?”
绯晚轻轻一句发问,让明贵嫔脸色陡变。
霎那间,满脸感激变成了惊讶和警惕。
她并没有遮掩好,眼角有些颤抖,“贵妃娘娘……您说谁?嫔妾没听清。”
绯晚怀中的大公主感受到娘亲紧张,不安地松开绯晚,转身往娘亲怀里扎。
绯晚将孩子送还给明贵嫔。
看了看四周走动干活的宫人,脸色如常:“今日天气不是太冷,这里收拾起来乱糟糟的,咱们到外头走走去?”
明贵嫔抱紧孩子,跟着绯晚走出了宫院。
到了外头宽敞空旷的地方,让侍女远远跟着,两个人单独说话。
“赵先生是个有才学之人,我在侍郎府的时候,便有所耳闻。他做的诗文传到京城几篇,气象与凡夫不同。只是听说性子狷介,不适合为官,连科举都不屑参加,挺可惜的。明姐姐与赵先生同为乡邻,似乎是认识吧?”
绯晚言语再温和,明贵嫔也听得心惊胆战。
她和绯晚提到的人岂止认识,当年还订过亲的!
只是她屡试不第的父亲忽然考取了功名,又做了地方小官,家境好起来,便嫌赵怀生性格桀骜又家境贫寒,不是良婿。两家吵嚷了几次,便解除了婚约。
她还……
为此投缳。
被人发现救了下来,后来又病了整整两年,无法再与人谈婚论嫁。
眼看着过了婚配年龄,家里干脆送她选秀,谁知就选上了。
也许她大病初愈的羸弱和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淡漠比较与众不同,入宫后得了皇帝青眼,受宠过一段日子。
直到生了个八字不好的女儿,妨害了太后和君王,恩宠才渐渐淡了。
及至如今,成了角落里的野草,淡出宫中众人的视线。
她和赵怀生的旧事,宫里根本没人知道,怎么昭贵妃就提起了呢?
明贵嫔越发警惕,怯弱盯着绯晚:“娘娘想说什么?”
“我对明姐姐没有恶意。只是忽然听闻,赵先生最近卷入一些事,受牵连入狱了。他性子如何,明姐姐应该很清楚。若是可以,姐姐写封信给他,劝他不要走极端,便算是为世间保住了一位人才。”
“嫔妾与他只是乡邻,如今又是宫嫔,平白写信劝他,一者坏了宫规,二来又无用,贵妃娘娘,恕嫔妾不能从命。”
明贵嫔很紧张,声音颤抖,但是很坚决地拒绝了。
她抱着孩子的手再次下意识紧了紧。
看向绯晚的目光已经十分防备,十分谨慎。
绯晚沉下脸:“贵嫔坚决不做么?若是本宫命令你做,还能保你送信出宫而不惊动陛下呢?”
明贵嫔双眼瞪大:“嫔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,也不明白您为何要救一个身在遥远斛州的读书人!娘娘恕罪,嫔妾不会做。若……若要做,也需要陛下下旨,宫嫔怎能私下联系外男呢?求贵妃娘娘不要为难臣妾!”
这都在绯晚意料之中。
若是明贵嫔轻易就答应了,置自身和女儿于不顾,那才是糊涂人,绯晚还得重新掂量此事。
“贵嫔说的对,若要你劝告解救赵先生,也需要陛下下旨。”绯晚换了脸色,重新笑了。
“明姐姐,大公主的棉衣,似乎不是新做的,是去年的么,已经短小很多了。今晚我便送两件新的给你,让孩子换上吧。”
又道:“方才我看孩子走路不是很稳当,虽说这个年纪走不稳的孩子也有,但大公主明显是平日吃食不大好导致的吧?瘦小无力,需要仔细调养。回头我找文院判来给大公主瞧瞧,出个补养的方子,再配合食疗。”
“至于你不能随便抱她,这种没道理的吩咐,等钦天监出了新的掐算,便不足为虑。总之,大公主以后会越来越好,姐姐放心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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