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光晕从窗帘缝隙溜进来,淡金色的光芒在木地板上铺开一层薄纱,像撒了把碎钻。
空气里还是那股甜得发腻的薰衣草味,混着远处传来的圣歌,低沉得像在催眠。
我站在窗边,盯着外面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
我低头瞥了眼身上的新行头,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猩红西装早就没了,但样式还是一样的,只是配色换成一套淡金色,镶着白色滚边,袖口还绣了些云纹,圣洁得让我想翻白眼。
幸好鹿角和尖牙还在,不然我真得怀疑自己被强行洗白成天使了。
堂堂广播恶魔,地狱的嘴炮王者,竟然沦落到穿这身“圣光套装”?
我叹了口气,手指摩挲着窗框,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昨天克罗那家伙的到来。
那老狐狸,顶着上帝的身份,裹着一身恶魔行头,优雅得像在走红毯,嘴上净出些“玩得优雅点”的馊主意,偏偏还一副看好戏的德行。
他那句“天堂水深,小心翻船”像根刺扎在我脑子里,害我一晚上都在盘算怎么在这儿搞点乱子。可现在,清晨的安静让我有点泄气。
塞拉那三条霸王条款——不能提地狱,不能说脏话,遵守一切秩序——像根无形的绳子勒得我喘不过气。
克罗昨天还在这儿煽风点火,害我越想越烦躁。这家伙,到底打的什么算盘?
艾米丽安排的这处住所还是那么精致:木地板泛着暖光,淡金色帷幔随风轻晃,水晶灯折射出柔和光晕,角落的天鹅绒沙发软得像个陷阱。
窗外的圣歌还在飘,山峰漂浮在云海间,美得像画,但我越看越觉得像个圈套。
我靠在窗台上,手里空荡荡的,少了那根熟悉的麦克风手杖,总觉得少了点底气。
昨天跟克罗斗嘴的时候,我还没来得及提手杖的事,谁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又来找茬?
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鞋跟敲在地板上,节奏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。
我转过身,果然是克罗,一身昨天见过的恶魔行头,猩红色丝线在衣摆间交织,闪烁着低调的奢华光芒。
黑色领口衬得他苍白的皮肤像大理石,胸前的猩红蝴蝶结鲜艳得晃眼,上衣从纯白渐变到淡灰,尾部两条燕尾带红黑相间,中间一条黑色飘带长得像能绕房间一圈,随他走动轻轻摇曳,像是活的影子。
他的长裤上,猩红色斑块从大腿根部蔓延到裤脚,像泼洒的鲜血,左腿内侧的猩红十字嵌在黑色布料里,泛着诡异的光芒。
尖跟鞋敲在地上,每一步都像在地板上轻轻刺出一声脆响。
他的头发从白到猩红渐变,像被鲜血染红的雪,随步伐微微晃动。
那对巨大的黑色绒毛耳朵——大得能当遮阳伞——随着他环视房间微微抖动。
猩红眼眸锋利得像打磨过的红宝石,锁定在我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笑容,半是魅力半是威胁,露出一闪而过的尖牙。
“阿拉斯托,我亲爱的朋友,”他的声音柔滑如天鹅绒,每个音节都带着那种令人抓狂的优雅笑意。
“你这身新装……啧,总是让人眼前一亮。”他朝我的衣摆一挥手,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,像是展示一幅画作。
“你那猩红的烈焰外套,竟换成了晨曦的柔光?未免有些……出人意料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,靠在窗框上,双臂交叉。
“笑吧,陛下。不是我自愿的。一分钟前我还在地狱跟亚当对砍,下一分钟就醒在这云端养老院,穿着像个下海了似的。”
我的声音尖锐,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。跟克罗过招就像跟剑术大师对决——得快,不然就被刺穿了。
他走近些,绕着我转了一圈,头微微歪着,耳朵好奇地抖动,像是评论家审视雕塑。
“有趣,”他低声自语,目光微微一顿,带着点惊讶。
“这圣洁的淡金色,竟能衬托你的气质,颇有种……反差的魅力。”
他停下来,猩红眼眸锐利地扫过我,像是察觉了什么。“不过,阿拉斯托,你似乎有些……与以往不同。少了点地狱的锋芒,多了点什么?”
我扬起一眉,嘴角抽搐了一下。“不同?你不妨说得具体点。我还是你在夏莉客栈认识的那个广播恶魔。”
但他的话像根刺扎在我脑子里。不同。或许是这天堂的规矩,把我的棱角磨得有点钝了?
还是克罗这家伙又在玩他的心理战?我清了清嗓子,语气酸溜溜地反击道:“倒是你,昨天还在这儿煽风点火,今天又来找我麻烦。说吧,这次又想看什么戏?”
克罗的笑容加深,尖牙一闪,像是被我的直白逗乐了。
他的目光移到我空荡荡的双手,顿了一下,眉头轻挑。
“说到你的风采,那根标志性的手杖呢?广播恶魔没有他的麦克风,可不像话。别告诉我,你把它弄丢了?”
我叹了口气,手抹了把脸,语气里满是烦躁。不耐烦的说道:“丢了?比那糟。亚当那鸟人的斧头太热情,直接劈成两截。”
我的声音带着苦涩,皱起眉头。那手杖不只是道具——它是我的一部分,我的声音,我的掌控力。失去它就像被砍了条胳膊。
克罗发出一声清脆的笑,像水晶杯碰撞的声音。语气中略带一丝嘲弄,道:“哦,阿拉斯托,这可太精彩了!堂堂广播恶魔,竟被一个莽夫连手杖带人一起放倒!”
他双手一拍,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亮光。幸灾乐祸的说道:“说说,你倒下前至少给观众演了场好戏吧?”
我瞪了他一眼,眼神能把人瞪死1万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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