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玉珠轻轻推开书房那扇雕花木门,檀木的幽香混合着书页的油墨气息扑面而来。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孟文怀那张红木书桌上,那本装帧考究的《红楼梦》正静静地躺在案头,烫金的
"红楼梦
"三个字在夕阳下泛着微光。
她的指尖微微颤抖,抚过那熟悉的皮质封面。
这是当年在巴黎左岸那家古董书店里,从书架上跌落的那一本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那日细雨蒙蒙,她正踮脚去够上层书架,这本书突然滑落,被身后伸来的一双手稳稳接住。抬眸间,便撞进了孟文怀含笑的眼眸。
“他竟然……。”程玉珠喉头发紧,指腹摩挲着书脊上细密的纹路。
书页边角已有些微磨损,显然被人反复翻阅。
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,胸口像压了块浸水的棉花,他们之间,怎么就走到这般田地了?
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,书页哗啦啦翻动,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急切地寻找什么。
程玉珠下意识要去按住,风却在此刻停了书页定格在一处,露出夹在其中的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的孟文怀身着月白色长衫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身旁的女子一袭素色绣玉兰旗袍,云鬓轻挽,正垂首翻阅《红楼梦》。
可女子的面容却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,只剩下一道道狰狞的伤痕。
程玉珠的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,照片右下角的日期像把尖刀,直直刺进她的眼睛,那是孟文怀启程赴法前三个月。
她从未见过他穿长衫的模样,更不曾有过这样温婉的打扮。
照片上孟文怀的部分已泛黄陈旧,女子的部分却颜色浅淡,像是被人无数次用指腹描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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