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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抱长终(一)(1 / 2)

明月抱长终(一)

各奔东西前,总会有一场不醉不归。

这不知道是祈云山上哪年定下来的规矩,但早在几千年前,几个人就是如此寻着有的没的理由,常常聚在一起喝酒.分离、相聚、开心、郁闷,都是很好的借口。

今天也是。

和二十几年前不同,凰愿早就辟谷多时,一屋子里没人顾得上吃饭,每个人面前都豪迈地放着七八个乾坤瓶。

倒是小菜仍旧摆了满满一桌,都是凰愿喜欢的下酒绝味。

有一道玉米虾粒费时费力.也只有夙情才有耐心一个个地将玉米粒脱了皮,用调料腌制好混合的虾糜与荸荠碎,然后小心妥当地塞回方才剥掉的玉米皮壳子里,炸至金黄捞出。成品酥脆鲜香,配上特别调制的酱料,好吃又有趣。

如此复杂的工序,就为了给凰愿下酒,但他制作的时候却一直嘴角含着笑意,再是心甘情愿不过了。

沈流洇也从醉红馆回来了,正在将新酿的醉霜与软红埋在临崖的那棵树旁。法阵是早就设好的,他只管将酒存放进去便好了。

眼前的景象,是难得的团聚时刻。

这个世上凰愿亲近的人都在这里了。

“没想到还有再一起喝酒的一天。”凰愿瞧了瞧明面上勾肩搭背,其实暗地里在斗嘴的狐貍与凤凰,又看了看坐在草堆里百无聊赖地逗着灵鹿喂食的白榯.白杙就在她边上一把一把地揪着草递给她,也不见不耐烦。

前几日才回山上时,白榯不知是被自家的祖爷爷叮嘱过还是别的原因,面对凰愿的时候总带着一丝不可查觉的怯意。好在白榯虽然单纯,但对人的善意十分敏感,很快就对着凰愿无所顾忌了。

凰愿不禁叹了口气。

祈云山好像变了很多,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
原先那些在山上修炼的各派弟子都离开了,早在凰愿下山去御灵比试时,白镜砚就将他们赶回去了。现下山上安静得很,还是千年前的师徒四人,只是又多了沈流洇与白氏兄妹,这三只小狐貍与当年的三个小朋友年岁相当,像是某种轮回的巧合。

凤北卿酒没喝几口,就已经上了头了似的,小麦色的皮肤上泛着红晕,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气氛醉人:“师尊,抱歉。”

凰愿与弟弟们前几天的话他听进去了,也想了很多,如今做出决定,倒好像是真的看开了。

“哥你怎么不和我道歉呐?”白镜砚在那头插嘴,“你跑这些年操劳的可是我啊,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?”

老狐貍是成了千年的精,人情不需要过脑子。他哥一开口他就知道不对,这么直不楞登的话,八成是要被凰愿嘲笑的。

“你别闹,我说正经事。”凤北卿并不理解他的苦心,拍了一下弟弟的狐貍头,撚了一条梅汁小银鱼怼在他的嘴边,“吃你的鱼。”

“正经抱歉什么?”凰愿看了一会儿哥俩胡闹,又低下头去喝酒,含混着似笑非笑道,“决定了?”

“嗯。”凤北卿点了点头,“总想着可以的话,还是多陪陪小珎,就算做不了什么,也想离她近一些。”说完,又自嘲地一嗤,“是不是太矫情了?”

他实在无法放下银珎。

银珎神魂虚弱,即便入了轮回也需要好几世来休养,多半是短命病弱或是颠沛流离,甚至可能投不了人胎。他只能担一些灾祸,但如果可以陪在她身边,让她顺遂半分、开心一点也是好的。

多少是有些自我感动。

凤北卿不免踟躇。

“多好,趁着有机会作陪,就抓紧些。道什么歉,和我客气?”凰愿白了他一眼,“我们本就有各自要面对的事,我要面对的是我的责任,不是你的锅别抢着背。你替我照顾好小珎,我谢你还来不及。”

果然是师尊,三两句话倒是让人看得开。

凤北卿暗叹,不动声色地将话还了回去:“那师尊谢我也是跟我客气。”

“可不是,一千年不见,是我们生分了,话都说不上了,讲一句得谢十句。”凰愿皮笑肉不笑,果然开始了嘲讽。

白镜砚在边上把小鱼啃完了肉,骨头一扔捂住眼睛,不忍心看。

论照着心窝戳刀,凤北卿定然不是凰愿的对手。

“好了好了,我错了我错了,师尊别拿我开玩笑了。”他一笑,没往心里去,认真地讨饶,“都要被师尊损完了,弟弟和小辈都在呢,给我留点面子吧。”

凰愿得理不饶人,理直气壮地说:“那你看我损谁合适?砚砚那么可爱我下不了手,夙情我是舍不得的,流洇他们那是小辈,我得端着,还是您老受累让我过过嘴瘾吧。”

敢情我不可爱、没人疼、就不是小辈?凤北卿无语,但嘴上什么也不敢说,只能老实地听着。

“你来山上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小了,我没什么好教你的,最多只能护着你的安全,结果还没护住。”凰愿这会儿是清醒的,但软红延缓了思绪,说话就变得格外慢,倒好似回忆都变得漫长而悠远,“我能为你做的不多,到头来,也没什么能给你的。”

她总觉得对待三个小崽子多有亏欠,养着的时候没有尽心尽责,后来又将他们抛弃在祈云山上自己跑了,只留三只毛茸茸自食其力,怎么看都不是个合格的师尊。

“凰愿你别这么说。”凤北卿收起了不正经的散漫样,声音沉下来,“你永远是我的师尊,这点不会改变。”

怎么能说是什么也没为他做呢?

凤北卿是凤凰遗族,这世上仅剩的最后一只凤凰。那时候凤凰们逐一陨落,他来到祈云山后精神几近崩溃,是凰愿陪着他、安抚他,渡他修为,稳他心神,才能让他避开与族人相同的陨落命运。也是凰愿为了替他找到凤凰的传承,在秘境里浑身浴血,灵力溃散。

这些凰愿从来不提,但凤北卿不会忘。

“矫情。”凰愿被自己养大的小鸡仔顺了毛,想想又觉得好笑,怎么真的和只活了二十年似的钻牛角尖。

“嗯,矫情。”凤北卿扔了手里喝空的瓶子,换了一瓶,碰了碰凰愿手里的酒瓶子,“凰愿,我们都好好的。”

“嗯,都好好的。等有机会,记得带小珎回山上喝酒。”凰愿受了敬酒,仰头灌下一大口。

聊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,只是他们都知道,此去将会经年不见,甚至也可能是诀别,永生永世再无相见。

但谁也没将这话说出来。

凤北卿沉默了一会儿,只再说了一句。

“保重。”

“不送。”

走时不送,归期相迎。

凰愿的酒量早就恢复得与前世一般无二,直到把烧鸡与狐貍都喝趴下了也只是微醺,能与她一拼的,只有沈流洇在风月场里练出来的酒量。

“洇洇,头好痛哦。”白镜砚趴在沈流洇的腿上,哼哼唧唧地直喊头疼。

惹来凤北卿的嘲笑,但醉鸡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大着舌头说话颠三倒四:“你都撒娇了还多大?你比沈流洇小那么多你好意思吗?”

“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!”白镜砚骂骂咧咧地堵回去,却被气得头更疼了,转身埋在沈流洇的怀里,任凭凤北卿再说什么都不回。

还好沈流洇难得好脾气地帮他揉着额角。

白榯有样学样,转身趴在哥哥的腿上吵着要按按,白杙不理她,却没有把被枕得发麻的腿抽出来。

凰愿懒得理小崽子的吵闹,把醉鬼小朋友们都扔在身后,牵着夙情向后山走去。

掌心里的手很温暖,跟在身后的人很乖巧,但是被牵了一会儿,那个人就把手抽了出去,转而将凰愿的指尖裹在掌心,继续牵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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