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雨
大概是因为电路年久失修,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,屋里的灯突然全灭了。
卧室的窗户大开着,凄厉的风把窗帘搅动得不得安生,发出阵阵哀嚎声。
秦泊淮借着手电筒的光摸到卧室去,在抽屉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以前没用完的蜡烛。
可惜时间实在已经过去太久,蜡烛无论如何都点不燃,秦泊淮只得作罢。
他把窗户和窗帘关得严严实实,把卧室门紧紧反锁,随后钻进被窝里,用双手捂住耳朵。
秦泊淮没想到,明明他已人到中年,怕黑的毛病却是一点没改掉。尤其是这样雷电交加的雨夜,黑暗给人的恐惧会被放大数倍。
一道白光闪过,秦泊淮下意识打了个哆嗦,紧接着,一道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响起,这让秦泊淮回忆起了几年前,听见被岛民丢进海里的□□发出爆炸声时的恐惧。
轰隆隆——
轰隆隆——
轰隆隆——
雷声一声接一声落下,每一声都在秦泊淮耳边炸开。
岛民们向海神献祭,祭品是十八个未满月的新生儿,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渐渐被海水和□□掩盖住了。
新生儿被虔诚的信徒投入海,海面发出了贪婪的回应声。
那时,秦泊淮心中想要归家的欲望登到了峰顶。
轰隆隆——
轰隆隆——
轰隆隆——
几道惊雷落下,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震动,天地骤然颠倒了,无数虚幻的影子在秦泊淮面前闪动。
秦泊淮把自己蒙在被子里,用被子捂住耳朵。
恍惚之间,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卧室门发出“嘎吱”一声响,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明显。
“谁?”秦泊淮猛地掀开被子,便见床边立着一道人影。
“是我。”那人的声音秦泊淮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陌生。
“这又是幻觉吗?”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,秦泊淮的眼前总会出现一道幻影,那人对他笑,向他张开双臂。
可每当秦泊淮满怀期望地扑进他怀中时,眼前的幻影却又消失不见了。
那人走近了些,近到和秦泊淮不过三步之遥。
他身上淡淡的白桃味混杂着冷腥的雨水味,从四面八方拥住了秦泊淮。
秦泊淮想,原来思念一个人到了极致的时候,连他身上细微的味道都那么令人摄人心魄。
又是一道闪电闪过,只一道光划过的瞬间,秦泊淮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。
内心最后一丝克制土崩瓦解,一直压抑着的思念悄然崩溃了。
他想要拥抱,和那人肌肤相亲,耳鬓厮磨。
秦泊淮掀开被子,一把搂住来人的腰,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嘴唇凑了上去,毫不犹豫地贴上了来人的嘴唇。
冰凉的,柔软的,微微湿润的。
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相交缠着,窗外的雷声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声,此刻二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。
秦泊淮把他压在身下,贪婪地索取着,从嘴唇吻到脖颈。
他解开了身下人的扣子,把那件潮湿的衬衫甩到一边。
“秦泊淮……”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。
“我在。”秦泊淮大口喘着气,一手探到了床头柜上的塑料袋,里面放着他白天新买的白桃味沐浴露,这些年来他一直用这款。
房间里弥漫着白桃的清香味。
秦泊淮将身下人的双手反剪压在床头,那人很老实,丝毫没有挣扎。
强烈的不适感不安地催促着秦泊淮,他不停地抚慰着自己,但却无济于事。他知道,自己急切地想要占有身下这个男人,哪怕是幻觉,哪怕是在梦里。
“呃……秦泊淮……”身下人主动地吻上了秦泊淮的脖子。
“我好想你,我好爱你,你不准走。”秦泊淮赌气似的加快了动作。
身下人绵软地瘫在秦泊淮怀里,双腿却用力地环住秦泊淮的腰,他说:“我不走,我也很想你,我也很爱你。”
老旧的木床发出阵阵嘎吱声,和阵阵雷声交相呼应,像是一曲和谐的交响乐。
身下人拥抱着他,用一个个吻回应着。
秦泊淮在一阵浪潮中起起落落,他想,这到底是梦还是幻觉。
他突然不愿意醒来,哪怕一辈子活在幻想的世界里,再也握不住一丝真实也好。
好在后半夜雷声停住了,淅淅沥沥的雨点声让人很是安心,秦泊淮睡了一个安稳觉,第二天日上三竿,他才悠悠醒转过来。
头好痛,秦泊淮闭着眼,静待着脑中一片沉重的灰色散开。
等他稍微清醒了一些,昨夜疯狂的回忆瞬时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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