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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章(1 / 2)

四十章

第四十章

陆六元名声在外,纵使是奏章也会有不少人慕名想要拜读。

这一拜读不得了,他骂人骂得实在精彩,令人拍案叫绝,有的通政司官员看完忍不住在公厅里爆笑出声,又吸引来更多的官员一起围观,可以说是封封精彩,本本有趣,有人当即便又抄了一份,偷传出去。

于是,没过多久,满朝上下都知道,陆六元不止科举文章写得好,骂人也别有一番异趣。

光看他走来,就已有人忍不住在笑了。

当然,被骂的人可能不这么想,先前还拍着他肩膀的那位仁兄,最近几天远远看见陆无忧就忍不住避道躲开,也怪陆无忧缺德,连人家最近上火得了内痔坐立难安,都要在奏章里暗示一下是近日不够积德行善,妄动肝火,以致五内不调,可以说缺德到家了。

据传,就连民间也有不少人开始收集陆无忧的奏章,想刊印汇编成一本陆霁安奏驳大全,放在书铺里售卖。

陆无忧今日格外神清气爽,排着队把奏章往上一递,便拱手笑着离开。

他一走,大伙立刻拆封拜读,连声叹“妙啊”。

“不过,今日这另外几封似是言辞含蓄了许多,还颇有些清高之意,但文采倒是一如既往。”

“婉转间,似乎也有几分可以令人细品的……”缺德。

“我怎么感觉含蓄了,反倒更……”缺德了。

贺兰瓷一无所知,她昨夜写得伏案睡着,最后还是被陆无忧抱回房里的。

今晚见陆无忧活动着手腕,准备继续大干一场,贺兰瓷顺便也把她整理过的文章放到陆无忧面前:“我帮你筛过一遍了,这十来个是我觉得文采和内容都还不错的,不是空泛而谈,确实言之有物,家世也都适合。你要是想聘幕僚,可以从中考虑。”

文章一般都会附上拜帖,写清楚家世、科名,甚至愿做幕僚的也会写明来意。

陆无忧有些奇怪地擡头看她道:“你不想帮我写了?那也无妨,我一个人写得完。”

贺兰瓷也表情有些古怪道:“你真打算让我帮你写?”

陆无忧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道:“你也挺会写的,不如一起来骂。”

……这到底是什么破邀请。

贺兰瓷腹诽着,坐到了陆无忧旁边,卷着袖子提起笔时,恰看见他认真的侧脸——真看不出是在骂人——可神色确实是极认真的。

因为在青州时,男女分班授课,贺兰瓷并无缘见到对方念书习字时的模样。

只一次,她散班路过回廊时,看见陆无忧还坐在班堂里,手扶着笔,低头撰写,临窗好几个小姑娘偷望,叽叽喳喳,似鸟雀鸣啼,而他浑然未觉,仍旧写着,仿若世间没什么能打扰他。

但那时,她对陆无忧偏见甚重,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,故意吸引女子的注意,就如同他勾得她小堂妹神魂颠倒一样。

至少,她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。

陆无忧最专注时,甚至连她路过都没有发现,还是贺兰瓷咳嗽或是出声提醒,他才会发觉,陆无忧还振振有词道:“在自家府里,我没必要那么全神戒备吧。”

他现在这份认真专注应当也不是假的。

陆无忧写完手里那面,正待润润笔,一转头便撞见贺兰瓷的眸子,他不由勾唇道:“贺兰小姐,就算我不指望你红袖添香,也没必要这么打扰我吧。”

贺兰瓷转回头去,也翻着弹劾陆无忧的奏章,提笔开始写:“我没有想打扰你。”

陆无忧语气寻常道:“一直盯着我看,很容易让我想亲你。”

贺兰瓷语气也很寻常道:“哦,那我不看了,你先忍一会。”

陆无忧端起在一旁的茶杯,轻抿了一口,道:“你是不是语气太平淡了一点。”

贺兰瓷低头道:“你都亲了那么多回,还能指望我有什么特别的反应。”

陆无忧总觉得自己在被挑衅。

他几乎想再站起来按着贺兰瓷做些什么,但低头一看写到一半的奏章——算了,先写完再说,骂人要紧。

针对陆无忧的弹劾大计,非但没有奏效,反而让他名声越发大了。

他甚至还能照常去给二皇子日讲,面带微笑,语气温文和煦,不带半分火气,在二皇子再次出声刁难时,还能极为耐心的给他逐字逐句讲解,简直仿佛一个没有脾气泥塑的人。

看得陆无忧几位同僚都不禁生出了些许佩服。

“不过,霁安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二殿下,要不去给二殿下赔个礼看能不能解决?”

“总不能还惦记着,你都成亲这么会了……”

“你这日后怕是会有些难办。”

与之相反,其他几位皇子倒是对陆无忧的态度都不错,尤其是好听,说话又风趣幽默,讲读经史时往往不是照本宣科,而是将之描述成一个个带着悬念的小故事,一面启发一面引经据典地侃侃而谈。

在翰林院能做到日讲官的自都是学富五车,但书读得多,很多时候未必能讲得清楚。

更何况一些小地方来的翰林,说话还有很严重的口音,吐字不清含含糊糊,最夸张的是有的旁边还得配个官吏在侧翻译,不然根本听不懂,至于怯场、结巴之类都只能算得上小毛病。

陆无忧全无这些问题,他一口官话说得极好,口条清晰流畅,姿态落落大方,明明年纪也大不了多少,但一派为人师表的作风。

——当然比起旁边几位同僚,长得好可能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。

他年纪又是翰林院里最轻的,往那一站,只像个温柔耐心的清雅小哥哥,旁边伺候皇子的宫女都有不少红了脸,不敢去看他。

有人说男子进官场,脸生得不重要,那肯定是浑话,自古以来长得好就很占便宜,探花郎这种惯例自不必说,圣上在挑选亲信近臣时,长得过于貌丑的可能直接就被换掉了,谁也不想眼皮子底下被辣眼睛。

陆无忧日讲不过半个月,就有小皇子拉着他的袖子,道:“陆讲官,待会去廊下用膳,能再给我讲讲吗?”

而用膳时,他那边上的菜,也总比别人多那么几样,说是陆讲官年纪还轻,又体弱,不妨多吃点补补身子——众人看着陆无忧那挺拔无比的个头,都颇无语。

当然,陆无忧也会客气地再分给同僚,表示他确实吃不下那么多,大家还是一团和气。

对此,贺兰瓷的认知是,他隔三差五就能拿回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赏赐。

比如,一个纯银质的九连环锁。

陆无忧道:“忘了是四还是五皇子的赏赐,我觉得他可能是玩腻了随手拿来送人。没事,你不感兴趣,我待会去拿给未灵。”

……花未灵果然很喜欢。

只是贺兰瓷在看她玩了一会,就试图用蛮力掰开,还真的掰开了之后,产生了些许的震撼。

花未灵日子过得十分清闲,上京绝不缺玩乐的地方,她又是陆无忧的妹妹,有的是人愿意陪她,只是玩乐了一阵子后,贺兰瓷发现她时常往那间厢房里跑。

贺兰瓷不由又开始担心。

花未灵道:“哦,因为前些日子我给他看了我的话本,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,决定写点话本给我看。”

贺兰瓷:“……!他会写?”

花未灵从房里取出两本小册子道:“还挺有意思的,叫《神魔奇侠录》,嫂子你要看吗?”

是贺兰瓷的知识储备之外。

她打开第一页,便看见什么“神魔交战三百年,打得天地变色,日月无光”、“一束光降,混沌中走来一名神貌不凡的紫衣男子”之类的,贺兰瓷欲言又止了一会,道:“你、你喜欢就好。”

花未灵捧着块糕点,边吃边道:“他每天写一节,速度还挺快的,和我哥晚上奋笔疾书的架势都差不多了。”说着,还递过去一块糕点给贺兰瓷,眨着眼睛道,“嫂子你要吃吗?”

贺兰瓷婉言谢绝了。

该说不愧是兄妹,两人的口味都差不多,甜得发腻。

休沐日,陆无忧根本没休息,大清早就又把贺兰瓷拽上了马车。

贺兰瓷掀着帘子,看着马车渐渐行驶向城门外,有些意外道:“又出门踏青吗?”

陆无忧道:“表面是这样,但其实是打算去……找个死。”

贺兰瓷道:“……嗯???”

陆无忧道:“之前我妹来的时候,不是说沿路闹饥荒吗?”

贺兰瓷点头道:“嗯?”

陆无忧道:“现在越发严重了,上京城外面都有不少,待会出城你别吓到了,不过我们不是去赈灾的——也没那么多粮,我和同僚打算上道折子请求清丈上京一部分勋戚吞没的田地,让他们稍微吐出来一些,用以应应急,所以今日打算假借出门踏青为名,先去探探。”

听起来是好事,但想也知道会有多得罪人。

看见贺兰瓷面色微变,陆无忧笑了声道:“我们和勋戚本来就不是一伙的,得罪也就得罪了。放心,这也就是一般找死罢了,我最近日讲讲得不错,圣上都夸了,还算有些圣眷,因而就算折子被驳下来,问题也不大,至多是罚俸和停职。”

他说得轻描淡写,贺兰瓷心头倒是一紧,随后她缓缓松手道:“你要去怎么探?”

马车出了城,已不再是贺兰瓷上次所见的悠闲景象。

大道上马车往来绝尘,然而沿路都能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状似乞儿的百姓,蓬头垢面哀声请求,脸上两颊似乎都有些凹陷,眼神也逐渐黯淡无光。

“别看了。”陆无忧轻声道,“人太多了,像我妹那样沿路施粥也救不了多少,只有朝廷开仓赈粮才有用。上京要紧着京中贵人,不可能开放太多,地方州府很多也是捉襟见肘,让勋戚吐粮,也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。不过他们确实吞没了许多,有多夸张呢……”陆无忧声线微寒,“八亩地可能只上报一亩那种。”

贺兰瓷没有开口,只是直直盯着窗外。

陆无忧微微意外地侧头看她。

贺兰瓷道:“没事,不用管我。万一以后……”

陆无忧又想去揉她的脑袋了:“只会平添难过罢了,而且你危机感太重了吧,我又不可能让你饿死的。”

贺兰瓷认真道:“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呢。”

陆无忧微微无奈道:“你能不能盼我点好……就算没有我,那不还……”他声音一顿道,“我不可能出意外的,祸害活千年听过没有,我还没有权倾天下呢。”

贺兰瓷戳破他:“你这次说得很没有底气。”

陆无忧缓缓靠近她,低声道:“……我觉得可能是你的问题。”

贺兰瓷道:“……嗯?”

陆无忧在呼吸可闻的位置停下,语气异常柔和道:“贺兰小姐,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,别老想着我们什么时候散伙。”

贺兰瓷被他凑近的距离弄得呼吸微微凌乱,略往后避了避:“……那陆大人你努力哦。”

马车颠簸了一下,两个人差点撞上,遂又分开。

过了一会,前头的车夫小声道:“大人,到了。”

陆无忧扶着贺兰瓷下马车,眼前不远处是个田垄,此地倒看不出饥荒的痕迹,小麦都长得很好,一望无际,迎风摇摆,不久后应该就能收成了。

贺兰瓷道:“……这是?”

陆无忧道:“曹国公名下的庄子,其他勋戚的庄子我打算测十报五,这样大家面子上也不会太难看,不过曹国公的庄子,我会叫人清丈的分毫不差的。”

贺兰瓷扭头看他,不太确定:“因为曹国公世子?他不是已经……”被她头都打傻了。

陆无忧也扭头道:“子不教父之过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贺兰瓷默默道:“没什么,挺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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