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风雪今日份的安可曲还没有唱
邱拾穗的脚步被风雪阻碍着,踯躅着不敢向前一步,每根趾骨都在发胀的靴子里痉挛。
酒店旋转门将尾随的寒意绞碎,邱拾穗蜷在电梯角落数楼层指示灯,刷了三次卡才能颤抖着将房门刷开,融化的雪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,即便有暖气,邱拾穗还是被冰凉的雪水滴到发抖。
还在颤抖着,她摊开手掌一看,掌心全是自己掐出来的印记,镜面墙映出她颤抖的肩胛骨。
她的房门被敲响,她应激地觉得,那敲门声急促又骇人。
小卷敲了半天才出声,问她在不在。
邱拾穗舒了一口气,此时才敢打开了房门。
小卷望着黏在额角的刘海和她不断起伏的胸口,除了通红的鼻尖以外没有血色的脸,连忙上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,她简单地讲述了刚才惊心的一幕,小卷安抚了受惊的她,总觉得事情哪里有蹊跷。
“你说有人先你一步报警,说明你被醉鬼跟踪的时候在场还有人。”
“是的,我离开的时候分明听见了有两个人在斗殴,有一个声音在闷哼着说着脏话。”
“但是我记不清了。”人在紧张的时候头脑会空白是常有的事情。
“可能是路过的好心人吧。”
小卷让她不要多想,好好休息,下次不要一个人逛不熟悉的区域。
一直到洗完澡之后,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,迟迟不敢合眼。
邱拾穗不是第一次遇见过醉鬼,小时候的某个暴雨夜被醉鬼跟踪的阴影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。
那轰隆的雷电在颅骨内忽明忽暗,如同白蚁一般,蛀空了所有困意。
窗外的风将窗户装出断续的金属呜咽,床头的闹钟液晶屏发出幽蓝色的光,无一不困扰着她。
为了让自己忘掉那动魄的经历,她躺在床上,思绪尽力游走。
无端想起了那个酒吧里朦胧的侧脸和拨弦时晃动的尾指。
真的很像。
今天就应该走进去那个酒吧喝一杯的,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。
她鬼迷心窍地打开了微博,搜索了时青的名字。当她反应过来想退出的时候,页面的结果已经跳出来了。
有关于时青的搜索结果上,内容异常丰富。
除了对他最新的作品的讨论之外,她还看到了一些粉丝在讨论时青的经纪约快到期的事宜,粉丝都在为时青的经纪约出谋划策。
还有就是巡演时的一些片段,他坐在体育馆的正中央,四周都黯然,而他坐在一束追光下唱着新歌。
底下还有一些评论留言,问为什么不唱《秋》,这么好听的歌连个正式音源都没有,马上又发新歌了。
他最近都不接电视剧OST了,都是自己的原创曲目,受到的反响还不错哦。
将图片放大了一点,他的面颊凹陷了一点,这段时间似乎瘦了不少。
胸腔里好似有遥远的星火灿烂地、热烈地、不管不顾地坠落下来,刚好落在了她正捂着的心口位置。
邱拾穗匆忙地退出了页面,将手机扔在一旁,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。
那些细细密密的疼痛顺着牙根的神经钻进了身体的无数个缝隙,无处不在。
邱拾穗内心里做了一个决定。
她将“时青”这个关键词添加至算法黑名单,点击了无数个不敢兴趣,自己的首页推荐终于算落得个清净。
甚至觉得还不够,于是她顺手打开了微信,吸了一口气,将好友删除。
邱拾穗不想再被他的动态牵动心弦了。
不被卷入漩涡中心的最好办法,一定不是相信自己能抵御风暴,而是,从一开始就不该踏入风暴圈。
她不想给自己留余地,不然自己也太被动了。
连出去散个步遇上个抱着吉他唱歌的酒吧歌手都能认成他。
冰天雪地里被冻得自己都出现了一些可笑的错觉,自己难道是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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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块黏在时青眉骨裂口处,混着血水凝成珊瑚色的冰晶。
他推开“记忆”酒吧的玻璃门时,铜铃晃动的频率与多年前北京后海那间倒闭的“Meory”如出一辙。
“你这是s战损妆?”老板李序抛来的热毛巾带着雪松香,精准盖住他颧骨的伤口。
冰球掉进威士忌杯中,吧台射灯在杯沿折射出虹彩。
“遇到个拿酒瓶的变态酒跟踪狂,我刚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。”
时青对着酒吧的玻璃柜门望着自己擦伤的嘴角,没忍住用手碰了一下,痛出了声。“嘶——”
“变态跟踪狂跟着你一个男的......吗?”
“不是,见义勇为。”他没想和李序展开说这一段的因果。
“你也太热心了吧?这么见义勇为,那你的脸岂不是常年受伤?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?你这脸买保险了吧。”
时青呛他:“再不去急诊这伤口就愈合了是吧?你怎么这么啰嗦,都是皮外伤而已。”
时青目光搜寻着自己刚匆忙离开时扔下的吉他,这把吉他是当年李序离开北京时送他的Gson蜂鸟,后来时青拥有过更贵、手感更好的吉他,却觉得通通不如这把。
“你这脸挂彩了,就别继续唱歌了,万一被我店里的顾客拍了挂上网就不好了。”
“不行,今日份的安可曲没有唱。”他笑笑,牵动了嘴角的淤青,给自己带来了不被人察觉的痛楚。
李序无奈地摇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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